第(2/3)页 也是在那年初秋,村里来了一个叫方九龄的赤脚医生。 方九龄跟爷爷沾些亲,年纪比爷爷小,父亲便让我叫他二爷。 二爷离开村子二十多年,一直没有音信,有人说他已经死在外面,也有人说他犯了事,进去劳改了。 没人会想到,二爷会突然回村。 更想不到,他是专程为我而回来的。 那天也是下着大雨,天色比往常暗得早,院子里刚点上马灯。 二爷裹着件泛油光的灰袍,披着蓑衣,羊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咯吱”响。 推开后院大门,径直走到我跟前。 “这娃儿天生鬼瞳……” 二爷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满是砂砾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不封住,活不过十岁,还会祸及全村。”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像有人把滚烫的桐油灌进了颅骨。 二爷的手抚过我天灵盖时,将三枚钢针悄无声息的刺入头颅。 我张大嘴,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直至疼痛消失,我才“哇”的哭起来。 不过随即,眼前原本朦胧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晰了许多。 我第一次看清了父亲和母亲的模样。 “血月照井,三寸断魂……”二爷托住我的腮帮子,叹了口气:“这娃儿留不得,留不得啊……” 留不得的意思,是要我死。 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荒坟飘荡的鬼火。 母亲把晒干的艾草搓成绳,手指被汁液染得青黑,眼神透着幽怨。 “二叔打算怎么做。”父亲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仿佛被这沉重的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让他跟我走。”二爷拽起我胳膊,推搡到父亲跟前:“能不能活,看他的命数和造化。” 父亲看向二爷:“跟您走?去哪?多久?” “居无定所,四处游荡,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二爷瞟向母亲,说道:“也许……再也不回来。” 母亲手里的艾草绳突然断裂,青黑色的汁液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她猛地站起来,后背撞翻竹匾,干枯的艾草撒了满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