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盯着少年那双被泪水洗过、显得更加清亮的眼睛,忽然问道:“小子,叫啥名?” “李……李铮。”少年抽噎着回答。 “李铮……”陈光阳重复了一遍,点点头。 他指了指少年背上那张老旧的硬木弓,“就凭这玩意儿,还有你那点三脚猫的射箭功夫,以后还想进山打猎?给野猪送菜还差不多! 今天要不是你运气好,撞上的是头带伤的猪,又碰巧遇上了我,你那小命早就交代在林子里头喂狼了!” 李铮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抱着东西,羞愧地低下了头。 陈光阳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恻隐之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想学真本事不?”陈光阳忽然问道,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李铮耳边炸响。 李铮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光阳,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希冀。 “想……想!”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陈光阳指了指地上剩下的野猪肉:“先把这些东西,还有这小崽子,弄回你家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明天一早,天不亮,到靠山屯村西头,老槐树底下等着。带上你这张弓,还有……把你那点可怜的家当也收拾收拾,把你妹妹也带来。” 李铮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啊?等……等着干啥?” 陈光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啥?拜师!学打猎!咋地,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 李铮如梦初醒,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抱着猪腿、猪皮和小猪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语无伦次地喊道:“师父!谢谢师父!我……我明天一定到!天不亮就到!” 陈光阳看着他那副又哭又笑、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嘴角也难得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行了行了,别嚎了!赶紧滚蛋!再磨蹭天都黑了,这血腥味招来狼群,我可不管你!” “哎!哎!我这就走!师父再见!” 李铮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也顾不上冻得发麻的手脚。 抱着怀里沉甸甸的“拜师礼”,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跑去,那背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陈光阳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 山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两头野猪和分割好的大堆猪肉,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的,心软这毛病,啥时候能改改……”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语气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懊恼。 他弯下腰,重新开始收拾剩下的猎物。 这次,他干得更起劲了。 大屁眼子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又疑惑地朝着李铮消失的方向嗅了嗅。 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噜”声,似乎在问:那小子是谁? 陈光阳拍了拍大屁眼子的脑袋,笑了笑:“以后……可能就多个跟你们抢肉吃的小崽子了。” 将肉全都弄好了,随后捆绑在了柳条筐内。 陈光阳身上背着上一个,然后用绳子扎了一个树枝爬犁,将柳条筐捆绑在上面,然后就朝着山下走去。 但是。 刚下到半山腰。 拐过一道长满榛柴棵子的山弯,前面不远处的岔路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声,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和孩子的哭喊。 陈光阳眉头一皱,这动静不对。 他紧走几步,拨开挡路的枯枝,只见岔路口围了七八个人,都是附近刘家屯的猎户打扮。 一个个穿着臃肿的棉袄,戴着狗皮帽子,手里拎着土枪或柴刀。 他们围着的,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李铮! 李铮怀里还抱着陈光阳给他的那条沉甸甸的猪后腿和卷好的猪皮。 那只捆着的小猪崽子被他用绳子拴在腰带上,正不安分地扭动着。 他瘦小的身子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刘家屯汉子推搡着,脚步踉跄,怀里那条油汪汪的猪腿眼看就要掉地上。 他那张冻得发紫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噙着泪,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哭出声,只是梗着脖子大声分辨:“我没偷!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放你娘的屁!”一个满脸横肉、下巴上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正是刘家屯有名的浑人刘猛子。 他唾沫星子喷了李铮一脸,“就你这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还能有师父?还能打到这么大一条猪腿? 还他妈有猪皮?糊弄鬼呢!这分明是俺们刘家屯昨儿个在林子里下套子套住的那头大炮卵子的肉!让你小子给偷摸顺走了!”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外号刘老狗子,立刻帮腔:“就是!俺们追那带伤的野猪追了小半天,眼瞅着它跑进这片山坳了,结果今儿个来找,就剩一滩血! 肉没了!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瞅你这穷酸样,不是偷的,你能有这好东西?” 他说着,还伸手去扒拉李铮怀里的猪腿。 “滚开!”李铮猛地一扭身,躲开刘二狗的手,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变得尖利。 “这是我师父陈光阳给我的!你们少血口喷人!” “陈光阳?” 刘猛子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树梢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哈哈哈!你他妈可真能吹! 靠山屯的陈光阳是你师父?你咋不说你是县长儿子呢? 陈光阳那是啥人物?能收你这穿得跟要饭花子似的小崽子当徒弟?扯犊子也不挑个像样的!”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