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月光惨白地泼在江滩上,那麻袋口豁开的几绺湿发在夜风里黏腻地荡着,像水鬼探出的指头。 腐臭混着鱼腥直往鼻腔里钻,三狗子“哇”地吐出一滩酸水,二埋汰攥着柴刀的手抖得像筛糠,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迸出眶。 “三狗子,你快瞅我裤裆,我尿没尿?” 三狗子声音也带着颤抖:“别他妈说了,我都要尿了!” 陈光阳咧了咧嘴,没搭理这两个活宝。 低头看了看,的确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不知泡了多久,皮肉膨得不像样子,唯独耳垂上一粒小小的珍珠耳钉,在烂肉堆里诡异地闪着微光。 “行了,死者是个女的。” “唉呀妈呀”二埋汰有些害怕。 三狗子牙齿咯咯打颤:“这他妈咋整啊?” 陈光阳咧了咧嘴:“还能咋整,去报案吧。” 他们回头骑上了陈光阳的挎斗摩托车,就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而此时此刻,县城之中。 县公安局三楼,小会议室。 烟雾浓得化不开。 市政法委副书记郑国栋“嘭”一拳砸在掉漆的木桌上,震得搪瓷缸盖叮当乱跳:“废物!一帮废物!我女儿在你们东风县地界儿丢了半个月!连根头发丝都摸不着!你们公安是吃干饭的还是他娘的眼瞎?!” 唾沫星子喷了对面孙威一脸。 孙威脸上赔着笑,眼镜片糊着一层水汽,后背警服早被冷汗浸透。 局长李卫国梗着脖子:“郑书记,案发当天我们就封了长途站,各路口设卡排查...” “放屁!”郑国栋指头差点戳到李卫国鼻尖,“排查?排查个鬼!活生生一个人就他妈人间蒸发了?!那是我女儿!不是牲口!” 会议室死寂一片,只剩下郑国栋粗重的喘息和墙上挂钟“咔嗒”的走动声。 孙威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郑书记,东风县复杂,有些野路子……或许比我们更灵。 靠山屯有个叫陈光阳的猎户,追踪本事神了!好几次案件……” “陈光阳?” 郑国栋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嘴角抽动,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 “猎户?!哈!我女儿失踪了!你让我去信一个拿土铳打兔子的猎户?孙威!我看你这工作是腻歪了!” “轰……嗡!” 郑国栋正说话呢。 摩托车粗暴的轰鸣像是撕破布匹的闷雷,在寂静的县局大院里炸响,最后以一个轮胎与水泥地摩擦发出的声音收尾。 会议室里刚被郑书记口水喷了满脸的李卫国,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撒,这声音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引信。 他“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怒骂道:“哪个瘪犊子玩意儿!敢他妈在局里炸街?!活拧歪了?!孙威,下楼给我……” 话音未落…… “哐当!” 县公安局那扇老旧的木头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裹挟着一股子江滩的腥风、河泥的土腥气。 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湿腐气,猛地灌了进来! 值班室的小干警刚探头要呵斥,看清来人,舌头直接打结了:“陈…陈顾问?!” 人影踏入灯光下。 当先一人,正是陈光阳。 他上身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劳动褂下摆胡乱掖在裤腰里,解放裤的裤腿糊满了黑泥,一路蜿蜒到那双半旧的解放鞋上。 但他脊梁挺得笔直,头发微乱,沾着几根枯草叶子,一张脸在惨白的廊灯下看不出丝毫疲态或狼狈。 反而眼神沉静锐利得如同寒夜里的鹰。 他身后半步,是跌跌撞撞跟进来的二埋汰和三狗子。 二埋汰脸上一点血色没有,嘴唇哆嗦着,眼神发直,像是魂儿还没从江滩捡回来。 三狗子更惨,两腿抖得像筛糠,几乎要挂在二埋汰身上了。 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楼上的争吵声,楼下踹门的巨响有一种独特的意味。 “光阳?!你……”李卫国冲到楼梯口,正对上楼下陈光阳的目光,骂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陈光阳那双经历过生死、沉稳得如同磐石的眼睛,让他瞬间意识到:不是胡闹,出大事了! 孙威反应最快,一个箭步扒开堵在楼梯口的李卫国冲了下来。 他一眼看到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麻袋,脸色“唰”地沉了下来,再看向陈光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光阳?这是……?” 陈光阳抬起眼皮,眼睛扫过孙威凝重的脸。 又掠过楼梯口李卫国那惊疑不定的神情。 他喉咙滚了滚,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了死水潭子里:“江边钓鱼,锚上来个麻袋,臭得邪乎。里面…是个人。” “哐当”一声脆响从楼上传来。众人一惊,抬头看去。 只见郑国栋手里的搪瓷缸子不知咋就脱了手。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裤腿。 他那张原本因为暴怒而赤红的脸,此刻刷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像离了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晃了两晃,一把死死抓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瘫下去。 他眼睛死死盯着楼下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湿麻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郑书记!”孙威反应快,也顾不上楼下了,赶紧往上冲两步想去扶。 第(1/3)页